陛下难哄,那不哄了: 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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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云睨她一眼,戳了戳她的脑袋,打趣道:“还寻上陛下的乐子了,叫他晓得,怕是又要罚你。”

    妙珠乐呵呵的,还想再问下去,却听外头有人来唤她,说是陈怀衡已经醒了,她该过去了。

    陈怀衡既已经醒过来了,她再好奇也是不能够的。

    没再说下去,跑了出去。

    卿云看着妙珠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张尚未干涸字迹的纸,末了只是长长地叹出了口气。

    哎,是个没心没肺的。

    妙珠很快就寻了陈怀衡,陈怀衡已经从榻上坐了起来,还没起身。

    他刚起的身,瞧着仍旧有些睡眼惺忪,没缓过神来。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周身那惧人的气势才终于弱了一些下来,不曾如平日那般迫人,身上没穿着龙袍,只着一身玄黑织金圆领锦服,因着短暂的休息,也不曾脱下。

    妙珠不禁想到了方才卿云说的话,她看着陈怀衡,心中却止不住好奇,他这样的人竟也会喜欢姑娘,那姑娘岂不是要被吓跑了吗?

    不敢去多想,她到了他的跟前,半跪着为他穿上鞋履,待差不多穿好了之后,陈怀衡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

    “方才是在习字?”

    “嗯,正习一会,陛下就醒了。”

    她又要侍奉着他,又要去寻卿云习字,卿云也很忙的,要管着乾清宫大大小小的事,她这样一来,倒还连着卿云休憩的的时间都给占了。

    这不,方才还没来得及习多久,又要奔过来寻陈怀衡了。

    陈怀衡也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罕见没有嘲弄,嘲她挑三拣四,有得学就不错了,还挑来挑去的。他起身走到了一侧的博古架前,随手从上面挑了本《论语》下来。

    他丢给了身后的妙珠,道:“自己坐一边学去,不认识的圈出来,到时候一并来问朕。”

    妙珠被陈怀衡这样的举动惊住,他教她吗?

    她有命学吗.....

    到时候别教恼了,要来打她。

    陈怀衡扫她一眼,似在说,朕教你还不乐意?

    妙珠没敢再说,马上捧着书道:“谢陛下恩典。”

    妙珠为陈怀衡磨好了墨,又奉上了朱笔,而后自己也听他的话拿了支笔坐去了窗边,那里有套紫檀木制成的桌椅,妙珠听他的话,安静坐下看了书。

    之乎者也对妙珠来说便有些难了,圣人的大道理读进了她的脑子里面混成了一塌糊涂,便是有幸一句话认全了字,可其中深意却又不解,她看着手上的物件,又觉自己是在暴殄天物。

    这书在文人的手上是好东西,在她手上,就被糟践了。

    陈怀衡让她将不认识的字圈出来,她却踟蹰着不敢下笔。

    不远处传来了陈怀衡的声音:“圈就是了,到处都能寻得的书,又不是孤本。”

    妙珠看向他,见他也没往自己这边看。

    不过听他那般说后,也不曾多想,总算是敢下了笔。

    秋日的午后,暖融融的,阳光这物大概是天神平等的施舍给凡人的惠泽,所有的人都可以平等地享受。妙珠坐在窗边,温柔的午后秋光让她想起了裴嬷嬷,以往的时候,她们两人就是这样坐在窗边,她教着她。

    她捧着论语,却看也看不懂,或许是午后的阳光实在舒适,她受不住困乏,眼中的字竟就变得模糊了起来。

    陈怀衡看倦了折子,抬头往窗边看了一眼妙珠,却不知她的脑袋是什么时候点到了桌案上去。

    她看着是困得受不住了,丝毫没有意识就倒了下去。

    陈怀衡望向窗边,细密的阳光争先恐后地从窗台爬了进来,眷顾地落在她那乌黑的发上,光影之下,那黑发竟如绸缎一般散着光芒。

    他见妙珠睡了过去,竟也没有发脾气,反倒是起了身,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看着她,看着那些落在她发梢的暖阳,她的眉宇似都被蒙上了一层柔光,闭合着的眼睛,眼睫纤长,垂落下了一片阴影。

    她手上拿着的墨笔被搁到了书上,已将书页晕染得彻底,陈怀衡弯下腰看她,两张脸几乎快凑到了一起。

    或许是天光正好,他借着光,头一次这样近距离清楚地看清了小宫女的脸。

    陈怀衡伸出手指,往妙珠白嫩的脸上戳了一下。

    妙珠感觉脸上痒痒的,下意识伸手去打,然而才刚打下去,她几乎也是在此刻就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了眼,抬起头来,就发现了近在咫尺的陈怀衡。

    那双眼睛在她眼中一如既往阴沉,她被骇了一跳,心好悬没从口中跳出。

    他直起身,觉嗓间微哑,轻咳一声,冷声道:“朕让你来读书,你便是这样来读的?”

    妙珠看了看桌上被墨晕脏了的书册,又看了看面前的陈怀衡,慌忙开口解释:“奴婢实在是......实在是太累了......”

    再加上这东西实在是太难了,看不懂啊,越看不懂,脑袋越是发晕打转。

    犯困便犯困,还叫陈怀衡抓了个正着。

    陈怀衡看到她的侧脸蹭上了墨笔的痕迹,一小块痕迹,在她的脸上格外显眼。

    她嘴巴里面断断续续解释着什么,他反倒是懒得听了。

    陈怀衡没提醒她脸上的脏污,只是看着桌上的书道:“方才还舍不得打圈呢,现下就弄成了这般。”

    妙珠看着桌上被墨笔晕染得不成样的书,后知后觉生出惶惑,方想说些什么,卿云就从外头进来了。

    卿云见到妙珠坐在椅上,而陈怀衡站在一旁,错愕片刻,不过,也只是片刻,她很快就走到了陈怀衡面前禀告,她道:“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陈怀衡回了主座,妙珠听到太后来了,将墨笔放回了原位,可看着手上那脏掉了论语又犯了愁,只听陈怀衡发号施令:“到时候拿去外头丢了。”

    脏得没样了,还留着做什么。

    妙珠应了声,将这东西拿走,却又不知先要藏去哪里,卿云看出她的为难,接过那脏了的书籍,又点了点她的脸,小声提醒道:“脏了。”

    妙珠猜出脸上染了墨,伸手去蹭,然而墨迹已经干涸,再也蹭不干净了。

    太后要来了,她也没办法离开,只好站到了陈怀衡身边缩着。

    卿云禀告过后就退了出去,引了孝端太后进殿。

    今日太后亲自前来,便是同陈怀衡说起过几日赏花宴的事情。

    陈怀衡下了主座同太后面对面而坐,妙珠缩着脑袋上前为两人斟茶。

    太后记得妙珠。

    若是算起来,陈怀衡还阴差阳错为她罚了两回华宁,是以,她对她自然是有些印象,可记得上回中秋家宴上,陈怀衡分明说是要罚她的,然而人现在完好无损服侍在这,身上没见得有哪里不好。

    而且,她那脸上怎么回事?是墨迹?一个宫女脸上怎么会弄上墨,皇帝瞧着竟也没有发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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