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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文学城www.333wxc.com提供的《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 80-90(第3/16页)
上摸了一把,给自己和荷娘的脸都抹出黑痕。
而后,他回头复望正屋一眼,冷静的双眸逐渐震颤起来,紧接着恐惧、惊怖取代了方才的冷静。怀松高声叫起来:“走水了!走水了!”一壁喊,他一壁向外跑出去,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闻讯赶来的施府仆役。
怀松哆哆嗦嗦地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那些仆役忙宽慰他:“没事!没事!云梯队马上就到!”
怀松目眦欲裂:“薛娘子在里头哇!”
仆役们呆住,愣了一瞬,慌忙撒腿往水房跑,一个接一个地拎水来。
荷娘亦哭喊着扑出来:“快救人呐!薛娘子在里头!快来人救命啊!”
怀松揪住一个仆役,颤声吩咐:“荷娘受了惊,你快送她去定定神,我现在就去文阳伯府请少卿大人回来!”
此刻仆役们乱作一团,自是听怀松差遣。
文阳伯孟府正厅,贤妃赐宴,华灯璀璨,笙歌清越。孟恪、施元济、梁邺三兄弟特备省亲烟花会,黑缎般的夜幕此刻正绽放出朵朵烟花。孟贤妃端坐上首,五色流光在她敷粉的桃花面上明明灭灭。她唇瓣微勾,不禁捧腹起身,行至席侧,朱袍玉带、明珠霞冠,端的是姿仪容美。贤妃端了那十锦珐琅杯,离席举杯,言辞从容威赫:
“龙腾九阙开天门,凤翥千山抱日轮。”
她顿了顿,身侧史官匆忙工笔。贤妃正欲继续开口,忽而想起什么,目光落在立于下首的一干人身上,一一扫过去,她的父亲孟绍、嫡亲兄长孟恪、姨表兄长施元济、姨表弟弟梁邺……贤妃的目光在这一圈人身上缓缓盘桓,而后,她扬起笑,稳声道:“本宫才力不济,少卿大人乃新科探花,不若就请梁少卿替本宫续下去罢。”
贤妃脸上端着温笑,心底却隐隐有些悲凉。这是今日省亲的最后一首诗,是今日种种的句号。进御的诗,唯一目的便是夸耀大燕河山、歌颂陛下圣德。这是最容易作的诗,也是最难作的诗。她把这首诗让给梁邺,也是把孟、施、梁三家的权柄递到梁邺手上。啊,这个早已没落的梁家,这个默默无闻的梁家,怎生偏偏出了个梁邺呢?贤妃心底有些失望。孟持盈的事发生时,她从小尊重的父亲、她从小依赖的兄长没有法子,只能把决定持盈生死的大权丢到她这个深宫妇人手上,烫得她像攥了块烙铁。是梁邺走出来,给予了既保全孟家、又保全持盈的法子;是梁邺提醒她写谢罪折子,以陛下之威生生将此事压下去。只是此刻,贤妃慢慢咂摸出别的意味:持盈的事,未必不是梁邺谋划的。这个念头让她又惊又喜,她太需要了这样一个帮手了。简在帝心的大理寺少卿,常常出入养心殿的大理寺少卿,智谋千里的大理寺少卿。贤妃觉得,那早就黯淡的凤印,自今日起重新辉映出七彩光泽。
贤妃抚了抚隆起的孕肚,为母的喜悦再次淹过她。
猝然被贤妃点名,梁邺亦惊得抬起头。他的位置并不靠前,甚至快到正厅的大门了。可此刻,贤妃的声音稳稳穿越人群,直直递到他跟前,他握着酒杯的手隐隐有些抖。
梁邺尽力压住内心喜悦,抬起脚,半步未踏出去,一个丫鬟垂首匆匆跑过来。她不知此间发生了什么,只急急凑到他耳畔低语:“苍丰院走水了。”
双瞳猝然放大,梁邺偏过脸,只见成敏、怀松立在廊下──怀松脸上一团黑漆漆的痕印,满目焦急。他心一坠,手抖得更厉害,不是喜悦的发颤,而是害怕,是惊惧。
没事的,走水而已。他尽力压了压。
偏生那丫鬟又说:“怀松说薛娘子在火里,还没救出来,请大爷快些回去罢。”
梁邺身形剧震,顿觉耳边嗡鸣一片。
“少卿大人。”
“梁少卿,”贤妃端方稳重的声音再度传来,“请大人为本宫续诗罢。”
梁邺被这声音强扯回来。他茫然抬头,唇角翕动,想开口,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下首的章奉良见他失态,连忙低声提醒:“梁大人,娘娘唤你作诗。”
意识一点一点抽离。梁邺忙用力攥住酒杯,将那未踏完的一步稳稳踩下去。他稳步行至正厅中央,拱手作揖:“微臣领旨。”尾音全是颤。
他勉力挤出一个笑,开口道:
“龙腾九阙开天门,凤翥千山抱日轮。
火树银花星雨落,六街灯火夜如春。
百方来朝金波卷,万国长拜紫气凝。
鱼龙狂舞三千界,燕风岁岁笑芳辰。”
“娘娘,微臣的诗,”他声气发颤,“完了。”
贤妃满意笑起来:“好!来人,赐彩炕屏一架。”
梁邺忙拱手谢恩,一壁后退,退至自家座位时,梁邺咬牙道:“娘娘,微臣……微臣院中突发急事,万死……容臣告退!”他声气嘶哑破碎,全不复方才光景。也不等贤妃颔首示意,梁邺匆忙转身,脚步虚浮,踉跄着向殿外奔去。
一出正厅,冷风扑面,激得梁邺稍稍清醒过来。一口气堵在胸口,化作剧烈的咳嗽,怀松匆忙拥上来,泣道:“大爷!院里走水了!娘子在屋里头,没出来啊!小的过去的时候,火势大得不能进人了啊!”
梁邺只觉喘息愈促,今夜的酒顷刻间自胃反涌到嗓子眼,呕心得厉害。
“马!快备马!”他厉声嘶吼道。说罢,捂着胸口大步往垂花门外去。
正厅的喧闹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来,贤妃亦敛了笑意,面露诧异地向外张望,却只见到梁邺踉跄狂奔的背影。
孟府的小厮已牵了马来,梁邺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箭也似的冲出数丈远。
此时梁邵正被人引着,缓辔而来。忽闻前头马蹄声碎,踏破寂静的巷道,一路疾驰而来。梁邵抬起眼,只见一人伏在马背,夜风鼓起他衣袍,猎猎作响。是梁邺。
“哥!”梁邵举起右手,扬笑朝他挥鞭。
梁邺一丝眼风都不曾匀给他,策马径直越过去。
“哥!”梁邵调转马头,马蹄踢踢踏踏的。
成敏小跑过来,喘吁吁道:“二爷,二爷,您怎的回来了?不是说四日后才回么?”
梁邵望着愈来愈小的梁邺的背影,拧起眉:“今儿不是贤妃省亲么?这般热闹……成敏,我阿兄去哪?”
成敏转了转眼睛,急忙解释:“大爷院里有急事,片刻也等不得。二爷,宴还没散呢。您千里迢迢回来,要不先赴宴罢?等大爷忙完了事,您再去也不迟。”说罢,立时取代马奴,牵住梁邵座下白马的缰绳,将他往里头引。
梁邵道:“可是……”他虽想跟过去看看,可马已被成敏强硬牵进去,正厅里清越细细的笙歌飘飘悠悠传来。
梁邺一路疾行。夜风刮过他的耳畔,却吹不散那灼热的焦躁与恐惧。
快!再快些!善善,若你有个好歹……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唯有将马鞭挥得如同雨落。
烈焰张天,浓烟滚滚。冲天的火光愈发刺眼,几乎照亮了半边天。一大群人拎着水桶来来回回,云梯队拖来六七辆水龙,正对准苍丰院不住地按压。
梁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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