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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文学城www.333wxc.com提供的《师尊今天又摆烂了吗》 304、第一剑(第2/3页)
为难他干什么?我去为难观微干什么?他苦,他是苦,可这天下万众、芸芸苍生,难不成便唯有他一人苦?我不苦吗?上振鹭山前我寻证据、问卜筮、求神佛……没用,没有一点儿用,魏涯山。你单知你师弟被头痛折磨得难以入眠,又怎知道我在得知真相后日日夜夜难以合眼?各家有各家的罪恶,各人有各人的苦楚,可是魏掌门,如今就是他观微门下尚有公道可讨……我寻不得仇人,无法亲手为他们报仇,这让我来日归九泉,又有如何颜面面对我父母、兄姐?”
此言突兀,有如忽有雷震,直穿耳膜。魏涯山不由一怔,一股难以言说的苦涩涌上心头。
“等一下,你……你父亲?”
“对,”沈长梦盯着他,嘴唇却轻勾,苦笑声沉闷而自嘲,“他体内重伤反复,已驾鹤西去。可我只用十年前事实讲话,对着观微,我不想以此再为他施压,故而只字未提。我这也算仁至义尽吧?不是吗?我仅仅只是想要个答案,仅此而已。竟就这么难吗?”
魏涯山沉默下来。沈长梦转头,目光投向渺远天空。半晌后他说:
“我记得少时我便同你说过,我这人胸无大志,所求不过清溪明月、知己二三。生在富贵家,长于山野中,有如此兄姐,遇到过你这样的朋友,就算正青春时死去,我也甘愿了。”
“可是,这条命总不遂我愿,我要的什么也没得到,我不想去求的却偏偏追在身后。这世间人本就当知晓,白华门沈长梦从来没有想过做这个掌门。可思来想去,无论如何说出口,都终将成为一个笑话。我无法让白华门重新恢复辉煌,那些孩子却总还对我心存幻想。白华门气数已尽,我命数已尽。我想不到我还有哪里能东山再起,我也值得同情,是吧?”
“……所以,魏掌门,你说这些,我能听得懂,但我只想问你一句。”
他缓缓抬眼,两人目光相接间,仿佛又回归数年年少,却早已物是人非,再无当年半分心绪。
“我说你帮着观微,是有私心在上,你认不认?”
“……”
“冠冕堂皇说了那么多,到底,只是因为那是你师弟,是不是?”
魏涯山闭上了眼睛。也许是为了逃避对面的眼神,也可能是为了不让某种特殊的情绪融于眼波,捕捉到他。窗外寒风细细,吹不皱眉头,落在指间也融成一滴雪,可落在心上便冻结了血液。沉默无声,冰凉彻骨,凝结中灼烧,冷冽中沸腾。春风徐徐而来,却被阻挡在三扇门外,停驻在山脚,至此徘徊永不上云端。
“没错。”
半晌后,魏涯山说。他睁开双眼,状似思索过后,却是毫不犹豫。
“我永远站在他这边。”
他凝望着面前的人。眼底一派平静,宛如一枚被冰冻的叶子,随着即将到来的早春在透骨严寒中无声跳动。眼神沉默而毫无波动,唯有一种轻微寒意,那是振鹭山千年不变的、渺远厚重的亘古寒风。
沈长梦长松一口气。他失望至极,却也如释重负。
“你承认了就好,”他笑了笑,低下头,“你承认你也有私心……就好。”
“我会即刻便带人下山,重返白华门,也算是将我丢下的摊子再拾掇起来。这是我该做的,在作出决定前我来问问你就好了。你当了这么多年掌门,一定比我懂。”
“但是你说的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承担代价。”
沈长梦站起身来,身形宛如一道柳叶随风飘落,一丝细细的绒毛自窗外吹进,落在肩头像一枚细雪。可他浑然未觉。
“此次回白华门,无论魔族是否毁约,我都不会再重结门下。若当年仅是因为个人恩怨导致白华门被血洗,这些无辜弟子便不要再白白丢了命去。故而我此去已有死志,若能活着回来,便也算是上天看我仇怨未报,堪堪垂怜。”
他冲魏涯山一抱拳,笑了一下:“告辞了。”
语罢,便拂袖离席,飘然而去。
骁澜殿陷入一片寂静。门口清泠钟声阵阵,如天际渺远回音。
魏涯山不言不语,始终坐于原地。眼睛盯着面前桌案,仿佛静待天光暗淡。直至残阳西垂,晚霞微皱,头顶传来沉沉窸窣声,寒风压塌枝头嫩芽,振鹭山又下了雪。他恍然而醒,抬眼看窗外,方不过半个钟头,却感觉自己似已在这里坐了千年。骁澜殿宽阔明亮,此时不曾点灯,墙上沉甸甸地曳出一条孤寂影子。那黑影憧憧,有如阵阵阴风,倏地覆盖了整个大堂,连带着头顶将至一轮残月,生出千条万条鬼手,沉沉向他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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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梦回白华门并非孤身一人。除了身遭那些心腹,还有个解淮。
解淮说话办事向来先以振鹭山的要求为先,而振鹭山的要求就是魏涯山的要求。魏涯山要他好好保护沈长梦,他便这样做。他生性孤僻沉默,虽然少时也曾驰援白华门,见过沈长梦,但两人脾气不相合,也不是很熟。
于是自始至终便一直站在沈长梦身边,像个镖师。白华门吵吵嚷嚷地收拾,他不管。弟子群情激奋要求驰援卫城,沈长梦劝不开,他也不搭手。人似一棵树,只沉默立于远处,等待盛夏来临时撑起一方荫蔽,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理。
不少弟子也因他这做派而对他稍有微词。解淮不常出现于大众眼前,若非有命令,他甚至不会主动下山去转转。年轻弟子们对他陌生也应当,不了解他秉性的,自然而然也会认为他是个很难接近的人。而振鹭山此时只派来他一人相护,几个人也难免对他本人产生怀疑。冯进知晓内情,一旦发觉有弟子嘀咕此事,便会立即制止。不出几日,“这振鹭山来的帮手不好惹”的传闻便传遍弟子间。任谁见了解淮经过,都会立即移开目光,且悄悄垂首,彼此咬耳朵:
“这人可不好惹,不要谈论他。”
唯一不忌讳解淮的便是沈长梦。当然,他也不谈论他。自回到白华门后他便沉默寡言,像转了性,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在离开振鹭山前他曾对魏涯山说过,当日平章台上之所以能够“钓出”方濯,是因为同燕应叹达成了某种协定。他可以交还风雨剑,但燕应叹必须保证魔族此后不可再进攻白华门,哪怕伤及白华门弟子都不行。
话说得清晰,承诺也严谨,可两人目光一对,却纷纷读懂对方眼中。正如此时沈长梦沉默不语,忧心忡忡,脑中不停回荡着临行前魏涯山的话——
“燕应叹是一定会毁约的。他思维清晰,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待你离开振鹭山。我让倾天同你一起回去,若到难时,他会出手相救。如果场面控制不住,”他深深地看了沈长梦一眼,“他会再把你带到安全地方。”
那么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说……
“不必魏掌门再费心。若白华门再度陷落,我自会以死谢罪。”
沈长梦按住眉心,突然笑了一下。心头瞬时涌起一股自虐般的痛快,宛如周身被海浪冲击拍打。他坐下又起身,再走来走去。鞋底触碰石板,声响沉闷却清脆,像在墓前长跪,一步一叩头。
“好,好。”他眉头平展,喉间喃喃。
“好,好。一条烂命,生也是死。沈长梦啊沈长梦,此生至此,生也是死。与其行尸走肉一样活着,不若早早死去,哪怕一生活得像个笑话,也不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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