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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文学城www.333wxc.com提供的《从逃妾到开国女帝》 180-190(第5/18页)
她分明将乌骨勒逼入死角,却再挪不动步子,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乌孙王子,恨得双眼赤红。
一只手就在这时探来,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用力,将断木尖锐的棱角刺进乌骨勒胸口。
阮轻漠回过头,看到张月娘的脸。
“杀了她!”她听到花门楼的老板娘用耳语似的音量说,“就算今日死在这儿,也得拉个垫背的!”
乌骨勒却不肯就死,他是乌孙尊贵的王子,大漠中尚未长成的狼王,刚拿下敦煌城,正是意气风发无往不利,怎可死在这群“绵羊”手里?
他绷着脸、咬紧牙,用手抓着那锋利的断木,一分一分从自己胸口挪出。
他天生武勇过人,又自小习武,论力气绝不是两个中原女人能对抗的。可就在致命的利器即将被挪开时,第三只手伸过来,用力怼了把。
断木重新刺入血肉,甚至比方才还深了半分。
然后是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木头一丝丝挪动着,突破了乌孙王子遒劲有力的手指,然后继续向前,直至穿心而过。
乌骨勒喷出一口血,手指一松,断木立刻透体而过,将他钉在身后的砖墙上。
他吃力又愤恨地抬起头,对上无数双眼睛,有男有女,或老或幼。在大多数时候,这些眼睛都是麻木又畏怯,但是这一刻,这些眼睛里烧着光,似狼群,像妖鬼,锁定着乌骨勒,叫这尊贵的乌孙王子感到畏惧。
逆来顺受的羔羊们,用生命和鲜血浇铸出复仇的长枪,钉穿了屠戮者的胸口。
“当”一声,乌骨勒手中长刀落地,眸子里最后的光也濒临消散。
他听到亲兵们用乌孙语惊惶地喊着“殿下”,却再无法给出回应。
在他脚下,尸叠如山,血流成河。
乌孙副将挥刀砍倒一名抱着自己大腿的男人,谁知那人纠缠得死紧,人都倒地了,仍不肯撒手,在裤腿处留下两个狰狞的血手印。
乌孙副将没来得及补刀,先看到脑袋歪下的乌骨勒,惊惶之下险些魂飞魄散:“殿下!”
他踹开拦路的男人,拼力挤上前。但无数人挡在他面前,密密麻麻,固若金汤。
他们用身体组成一道墙,阻隔开乌孙王子的生路。
乌孙副将既怒且惊,他是乌骨勒的副将,陪着自家王子一同入城,若被可汗知道乌骨勒死于城中,杀死他的还是这样一群手无寸铁的流民,副将这颗脑袋也不必要了。
大恨之下,他高举长刀,要让这些“两脚羊”给自家王子陪葬。
他的亲兵也跟着举刀。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天空炸开一丛金花,爆响如雷,四野耸动。
张月娘的眼睛亮了。
她吃力地探手入怀,摸出一根灰不溜秋的短棒,拨开盖子丢上半空,顷刻间炸出一团血色霞光。
乌孙副将意识到不对。
他的预感应验了,张月娘扯直喉咙,用这辈子最声嘶力竭的音量吼道:“看到那丛烟花了吗?我中原大军已经赶到,那就是他们的信号!”
“想要命的,现在就滚!再耽搁下去,你们的王子就是下场!”
乌孙副将不信邪,敦煌守军都被打散了,哪来的“中原大军”?
但很快,他听到尖锐的号角声,嘹亮如鹰唳,穿透了傍晚橘红的天幕。
那是大军冲锋的号角。
崔芜赶到了。
她从东门入城,正好撞见第一批仓皇逃出的百姓,听说了城中变故,立即派人驰援。
巧的是,她派出的这支轻骑正是当初跟她打下华亭的,最拿手的阵型就是鸳鸯阵。进了这地势复杂的窄巷,直如虎归山林、龙入汪洋,连遇两拨乌孙伏兵,都是落花流水切瓜砍菜,没两个回合就解决了。
与此同时,狄斐亲领精锐直奔西城,打了乌孙军一个措手不及。等驻扎城外的乌孙可汗察觉不对,领兵赶赴城下时,面对的不再是群龙无首的安西守军,而是磨刀霍霍的中原靖难军。
狄斐甚至没有紧闭城门坚守。他麾下精锐原以骑兵为主,刚扫平邓、唐二州,挟大捷之势,正是锐意逼人、所向披靡。他身披从党项人手中缴获的乌甲,亲领右兵冲入乌孙战阵,左冲右突大开大合,竟是视寻常刀剑如无物。
乌孙军被冲乱阵脚,又兼天色已晚,无心缠斗,很快鸣金收兵。
狄斐亦退入城中,一声令下,曾被乌孙以重车撞开的城门轰然闭合。
西域重镇,只被乌孙夺走一个昼夜,就重归中原军掌握。
此时,城中激战亦至尾声。入城的乌孙军兵力有限,又为窄巷所阻,没几个回合就颓然溃败。
可逃也不是好逃的,他们尝到几个时辰前城中百姓的绝望。不论逃到哪,靖难军都如影随形,盖因崔芜熟知城中地势,算准了他们的逃亡路线,事先结成一张无孔不入的“网”。
不出两个时辰,筋疲力尽的“猎物”被驱入陷阱,徐知源以逸待劳,来了个一网打尽。
随后是一整套经过千锤百炼的流程,搜剿余孽、收拢尸骸、安抚百姓,旁的还好,唯独一桩让底下军将拿不定主意。
只得将人送到敦煌府衙。
彼时,崔芜也刚入主府衙,未及喝上一口热水,先见到灰头土脸、衣衫染血的张月娘。
以及她身后院中,用担架抬进来,已经没了气息的阮轻漠。
“奴无能,有负殿下重托,”张月娘俯身跪地,大礼谢罪,“请殿下责罚。”
崔芜亲自将人扶起,拍了拍她肩头,目光却锁定担架。
张月娘不知她与阮轻漠的恩怨,低声回禀:“今日乌孙屠城,幸得此人相助,方能拖延时间,更诛杀乌孙王子……”
崔芜蓦地扭头:“你说什么?”
虽然天色已晚,但崔芜坚持,张月娘只能亲自带路,领她回到激战的窄巷。
彼时,堆叠的尸首已被搬走,地上血迹犹未干涸。一个人影被断木钉在砖墙上,曾经耀武扬威的面孔没了生气,只余惨淡死灰。
崔芜拿着火把上前,仔细辨认了那人面孔。
没错,是乌骨勒。
是当初饮宴之上骄纵跋扈,还曾嘲笑她不配列坐席间的乌孙王子。
崔芜揉了揉额角,说不清是快意是嘲讽。
乌骨勒眼高于顶,从来以虎狼自比,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有一日会死在自己视如草芥牲畜的流民手里。
他从不读汉书,所以并不知晓,在汉家典籍中,有句名言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杀人者,人恒杀之。
此世间不变之定理。
“他死在那个女人手里,”崔芜掐了把额心,“那女人应该不是一个人,她的同伴呢?”
她现在是中原王,一句话吩咐下去,亲兵将收拢尸骸的义庄并伤兵营翻了个遍,寻到奄奄一息的韦仲越,同样拿担架抬进敦煌府衙。
崔芜亲自验伤,当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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