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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文学城www.333wxc.com提供的《从逃妾到开国女帝》 200-210(第5/14页)
她说,“新朝既立,我给你这个机会。”
贾翊大喜,深深叩首:“臣谢陛下恩典。”
陈二娘子却未得官职,这个世道不许女人出头,一个女帝已是踩了无数人心中的天道纲常,崔芜不在乎世家反弹,但她对陈二娘子有着朝堂外的期望。
“朕听说,你在南边开了家萃锦楼,生意很是不错,”崔芜语带深意,“既是荟萃天下锦绣,怎可厚此薄彼?以后在京中继续开下去,也替朕揽尽天下之财。”
“揽尽天下之财”这几个字分量太重,陈二娘子隐隐窥见女帝心中图景,既惊且喜。
“谢陛下恩典,”她亦拜倒,“民妇必不负陛下所望。”
“赏”完了,便该轮到“罚”。
贾翊觑着崔芜脸色,小心道:“陛下,江东孙氏已然押解进京。孙彦现下就在垂拱殿外,等候召见。”
崔芜眼神冰冷,将笔撂下了。
第204章
这是孙彦时隔两年再次见到崔芜, 此时距他们江南初识,已经过去整整六年。
六年前,她是自妓馆出逃的低贱娼女, 他是高高在上的节度使之子,她跪于面前回话, 眼角眉梢俱是卑微。
六年后,尊卑逆转、上下翻覆,她高居丹陛之上, 换他匍匐在地, 卑微求存。
很难说孙彦此刻是什么心情,愤怒、懊恼、窘迫,抑或悔不当初,这些形容都太单薄、太片面,无法企及万一。
他只知道,胸口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咬, 既痒且痛, 酸麻兼具,令他恨不能掀翻这金碧辉煌的垂拱殿。
但他最终没这么做, 而是依着臣子觐见君王的礼数撩袍跪地, 深深叩拜。
“臣,叩见陛下。”
丹陛之上一片寂静,女帝许久不曾叫起。这是君王给降臣的下马威,却因两人的前情而多了几分隐晦凶险的意味。
孙彦听到脚步声,是女帝踩着丹陛,缓缓走下阶来。他眼前闪过一抹明黄袍角,上好的云锦料子,织着团龙暗纹, 那样尊贵无双的衣料和纹理,如今穿在一个女人身上,生生压垮了江南国主倨傲的头颅。
“孙卿,”女帝悠悠道,“还记得当年,朕与你说过什么吗?”
她的声音回荡在垂拱殿内,激起空旷淡漠的回音。孙彦有一瞬茫然,崔芜与他说过太多话,他如何知晓她指的是哪一句?
下一瞬,指尖传来剧痛。女帝抬脚踩住他手指,靴底用力碾压,孙彦吃痛不已,却不敢呼号出声。
电光火石间,他脑中闪现过一句杀意凛然的:“你若对我不轨,我要江东孙家九族陪葬!”
耳畔“轰隆”一声,孙彦如遭雷击,怔愣当场。
“看来孙卿是想起来了。”
女帝用靴尖挑起孙彦下巴,后者被迫抬头,将那副艳绝人寰的面孔映入瞳孔。这一次他真正以仰望的姿态与崔芜对视,终于看清她眼底灼烧的恶意与憎恨。
他不能自已地颤抖起来。
崔芜曾说过许多恶毒的话,在她几次三番逃离孙府,又被抓回受刑之际;在她被孙彦逼迫,于帐内婉转承欢之际。每一次她恨声咒骂,孙彦都未曾放在心上,就像他从未想过,崔芜许诺的报复,竟会在某一日降临眼前。
孙彦感到屈辱,因为被迫匍匐的姿态,也因为曾经的人上人,反被看不入眼的“玩意儿”拿捏了命运。仅剩的理智却掌控住口舌,发出颤抖的求饶声:“求陛下……饶我江东孙氏满门性命。”
女帝负手而立,冷冷端详跪在脚底的男人。昔日伟岸的身躯蜷成一团,他此刻的模样与那些她曾见过的,在男人脚下哀嚎求生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原来男女之间从不存在不可跨越的鸿沟,将一个男人摆在女人的处境中,他自然而然会呈现出女人的面貌。
崔芜笑了。
“天子一言,重于九鼎,”她收回脚尖,倨傲地扬起下颌,“说说看,朕为何要饶过江东孙氏?”
殿内点着火盆,孙彦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被冷汗打湿的背脊凉飕飕的,因女帝字里行间的杀机而战栗。
“自古,杀降不祥,”他努力不让声音颤抖,“陛下坐拥四海,当以仁德教化世人,若诛孙氏,则天下再无敢归降者也。”
这番说辞与盖昀出奇的相似,却无法说服君临四海的女帝。
“朕记得孙卿曾说过,世间本是弱肉强食,强者执掌权柄,自可不畏人言,对弱者为所欲为,”她笑吟吟地用孙彦曾经的话堵他,“孙卿啊,这为人处世,可得一以贯之,若因强弱易势就朝令夕改,也太让人失望了。”
孙彦死死攥紧手指。
“还是应该将姿态再放低些,”他想,“哪怕磕头求饶、痛哭流涕,也要消了她心头杀意。”
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要他对曾经为所欲为的婢妾做出这等姿态,将颜面丢在地上踩碎,又是另一回事。
到底,他是江东孙氏的嫡长子,曾经万人之上的江南国主。
“孙氏已然投诚,陛下何必苦苦相逼?”他言辞中有愤慨,亦有自伤,“你明知我所行所为皆因钟情于你……”
他没能把话说完,刀鞘重重拍上后脑,令他摔倒在地,眼前阵阵发黑,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耳听得扶刀而立的御前侍卫冷冷道:“大胆逆臣,竟敢在陛下面前口出狂言。”
是的,是“陛下”,而非“崔芜”。
自她登临皇极起,他与她之间便划开天堑,再无谈私情的余地。
孙彦在天旋地转中意识到这一点,几乎惨笑起来。然而下一瞬,他听到女帝冰冷的喝令声。
“孙氏御前放肆,目无天威,拖下去,杖毙!”
“凡江东孙氏,男子十五以上者立诛,女子发配北疆,与披甲人为奴!”
盖昀就在这时赶到垂拱殿,气还没喘匀,先听到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句,整个人都不好了。
“陛下三思!”
他顾不得请安,扑倒在冰冷的金砖地上:“孙氏死不足惜,为此伤及陛下圣明,却是得不偿失!”
“望陛下手下留情!”
崔芜听着盖昀声嘶力竭的哀求,眼底没有丝毫动容。
据说,人在濒死时会回顾生平,这一刻的女帝就陷入这种微妙的状态。那些被折磨、被囚困、被强迫的过往,逐一闪现眼前,仿佛一盏飞速旋转的走马灯,每一帧都写着“屈辱”与“不赦”。
“朕为何要手下留情?”她漠然质问,“一个卑贱降臣,玩意儿而已,杀了便杀了,又能如何?”
这话好生耳熟,孙彦浑身僵硬,做梦料不到昔日不经意的羞辱之语,会在多年后化作要命的暗箭,捅他一个万刃穿心。
便是盖昀,也拿女帝毕露的杀机无法,只能哀哀恳求:“陛下,万万不可……”
然而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岂是三言两语能逆转的?
就在盖昀绝望之际,忽见阿绰疾步入殿,欢声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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