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废太子后躺平了: 17、绵绵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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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他想,也罢,就看她能挣扎到什么时候。

    房檐上寂静无言。

    夕阳渐渐落下,远方彩霞褪去,黑云压顶。

    姜渔抱住胳膊:“好冷啊殿下,我们下去吧。”

    傅渊眼也不抬,随手往旁边指了下。

    那里有把梯子。

    姜渔无语,不想跟他计较,自己跑去走梯子。

    梯子很稳,是固定在那的,看磨损程度像上个主人留下,傅渊懒得拆。

    等她顺着梯子爬下,仰头一看,傅渊单手撑在身后,右腿屈起,眺望远方,看样子一时半会都不会走。

    他经常这样,姜渔也没放在心上,转头朝眠风院走去。

    路上刚好碰见开了药方,预备出府的陶玉成,对方和她聊了两句殿下的状况。

    走廊静谧,四下无人。

    姜渔犹豫少许,还是问出口:“殿下的腿,是否有治愈的可能?”

    陶玉成便道:“若叫我师父来,或可抱有一线希望,然草民医术不精,实无这份本领。”

    “敢问您师父是?”

    “崔相平。”

    神医崔相平!那年京都大疫,救了无数人的杏林圣手崔相平!

    见她目露惊诧,陶玉成悠悠地叮嘱:“除了殿下,没人知道这件事,王妃可千万记得保密。”

    姜渔凝噎:“……没人知道,您为何要告诉我?”

    崔相平云游四方,不知所踪,成武帝为求仙炼丹,遍寻其踪迹不得。若陶玉成身份暴露,恐怕会第一时间被抓进宫里帮着炼丹。

    这种事情,她宁愿不知道。

    陶玉成笑呵呵地说:“草民瞧着王妃面善,想必不会泄密,况且您与梁王夫妻一体,草民自然知无不言。”

    别说了,她都怕殿下杀她灭口。

    姜渔止住这个话题,问他:“要如何才能寻得崔神医?”

    “寻不到的。”陶玉成摇头,“草民也不过有幸遇见恩师,得其教导数载。师父他立志收集天下绝症顽疾,早就跑到岭南或西北也说不定。再者说……”

    再者说,师父他并非慈悲为怀的济世圣人,而是能看着病人痛苦哀嚎面不改色的冷心肠。

    最后一句话被他隐去,就让这位王妃留有一丝希望吧。

    “常言道生死有命,万般不由人。”陶玉成宽慰她,“事事皆如此,王妃不必太过忧心。”

    姜渔说:“您是大夫,也相信这样的话吗?”

    陶玉成说:“我信。”

    姜渔:“那敢问您以为,梁王的天命,是生还是死?”

    她以为不会得到答复,然而陶玉成微笑说:“必死无疑。”

    姜渔微微睁大眼眸。

    此时陶玉成话锋一转:“说到死,草民听文雁告知,您与梁王殿下似乎夫妻之事不调啊?”

    姜渔:“啊?”

    这两句话是怎么关联上的?!

    她忙尴尬摆手:“没有的事,我随口说的。”

    陶玉成语气淡定:“嗐,每个患者都这样讲。”

    姜渔:“但我是真的……”

    然对方已经自顾自说下去:“夫妻之事不调,恐怕一时难以治愈。说来也是奇怪,草民竟暂且无法查出病因,还请王妃莫要心急。”

    姜渔认命了:“……我不心急。”

    陶玉成呵呵一笑,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姜渔后悔不迭。都怪她,非要逞一时之快干嘛?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不容易送走陶玉成,姜渔只能在心里期盼殿下不知道这回事,不然九条命都不够他杀的。

    她郁闷地沿小路走着,忽觉额头清凉,伸手一抹,原来是下雨了。

    不由加快脚步,小跑到眠风院。

    雨不大,细丝绵绵。

    燕子斜飞低掠,掠过院墙外招展的花枝,掠过雨雾袅袅的紫竹林。

    一直飞过别鹤轩的屋檐。

    屋檐上,傅渊仍然坐在那里。

    雨水渐落,他不甚在意,淋了雨并不会让他疼痛加重,索性就这样了。

    天际吞噬最后一丝光芒,夜色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那远处的群山,山上的烽火台,尽皆瞧不见了。

    他依然不在意,依然坐在那里。

    他回长安那天,恰好也是这样的春日,如泪细雨飘拂。

    他路过这烽火台,策马奔驰,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令他几乎跌下马背。

    但他终究到了长安。

    回到长安,他就没想活着离开。他要死,所有人都要死。

    不过最好不是死在一个雨天,他厌恶雨天。

    今日的雨也一直下,仿佛怎么都不会停。

    不知多久后,那雨水敲打地面的点滴中,轻轻响起一道脚步声。有人走近。

    起先以为是初一,但初一看见他就会自觉收敛脚步。

    嗒,嗒,嗒,傅渊指节敲着房檐,数了三下,回过头。

    不出意外,是她回来了。

    站在紫竹林中,撑着一把伞,踮脚朝他招手。

    傅渊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没反应。

    她好像有点冷,打了个寒颤。方才她说冷,回去竟然不知道添件衣裳,脑子真是白长了。

    傅渊撑着胳膊起身,落到她面前。

    她把伞撑到他头上,说:“这把伞给你吧,殿下,别再淋雨了。”

    她手里还带了把伞,然而傅渊并不领情:“我不需要。”

    姜渔直接把伞柄塞他掌心,一本正经:“这可是大师开过光的伞,拿着运气会变好。”

    仔细一看,伞柄还真刻有《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傅渊扯了下嘴角,眼看就要松开手。

    姜渔立即掏出一颗蜜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他口中。

    傅渊:“……什么?”

    姜渔:“樱桃蜜饯,最甜的那种,你肯定爱吃。”

    傅渊慢慢地咀嚼咽下,没说爱不爱吃,只道:“就一颗?”

    姜渔把手里的油纸袋送给了他,说:“有很多呢,你记得慢点吃。”

    和陶玉成交流完,她大概明白为何这两天殿下心情不好,不知道多吃甜食对他有没有用?

    傅渊拿着油纸袋,手里的伞也就一直没有松开,她放心下来,摆摆手道:“那我走了殿下,你记得打伞!”

    傅渊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觉得这夜晚了无趣味。到别鹤轩里拿了鱼竿和鱼筐,径自走到湖边坐下,开始钓鱼。

    打着伞有些碍事,他屡次想要把伞扔掉,但不知道为什么,很久后他回过神,伞还在他手里。

    就这样吧,毕竟没了伞,蜜饯也要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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