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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文学城www.333wxc.com提供的《斐然》 65-70(第12/13页)
来我往,绝无间断,几乎是上一招刚起,下一招便要迎上,速度之快,来往之紧,竟叫四下观阵之人不敢言语,凝神屏息。
不止他们,观台之上尚且在讨论圣灵之名的各宗弟子也早都安静下来,愣愣看着其间战局,一时不知言语。
他们从未想过,竟有人能与寒山君对峙到这般地步,双方近乎是步步紧逼,势均力敌,二人思绪之纷快,反应之敏捷,不相上下,难分伯仲!
世间道法万千,光是剑之一道便不计其数,其间人人自有感悟,自有独创之法,故而天下剑法,不胜枚举。
然今日二人所言之招,或有耳熟能详者,但更多的是从未听闻的剑法,他们只选出其中一招迎击,再以另一生僻之法见招拆招。
或许对他们而言,这些剑法并不生僻,而是早便熟悉,了然于心。
各宗弟子或许心生敬佩与向往,但对于道和宫弟子,尤其是那些识出林斐然,与她交过许多次手的弟子而言,心下唯有难言的惊异,如同当头棒喝,雷劈天灵!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靠近地正视林斐然。
这是她吗?这便是她吗?这便是那个做了多年废物的她吗?
林斐然,一个在道和宫可谓是百转千回的名字,先是欺她,后是轻她,再是悔她,如今,心下竟升起一些寒凉的颤意,已是惧她!
如今的林斐然已不再是当初抿唇不语的女修,她犹如浅滩困鱼,不需奔腾活水浇灌,只需一阵风雨,只待一阵风雨,便可越过众人,乘风化龙而去!
局中之人哪管场外之心,林斐然端坐其间,额角细汗频出,看似无异,其实早已紧紧掌住座椅扶手,压下心间那阵试图执剑而起的汹涌剑意。
寒山君同样无二,手中石榴已然碎作靡泥,双目紧闭,连谢看花的琴音也未听见半抹,只全神贯注,全身以对!
文斗便是这般,一如己身对阵,却又不似己身对阵,心绪激荡,却又不能靠身体记忆出招,必须保持一丝清明,留作算计之用。
“锵——”
铿然声响,二人猛然相击一处,旋真与橙花离得极近,刀剑相对间,疲累而灼热的呼吸将刃面覆上一层凝霜般的雾气。
如此对招,已快近二人极限,却又好似远远未到。
旋真喘|息着,神思越发清明。
他想,这分明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叫他看见自己界限的好机会。
何为界限?近在眼前,只有一步之遥者,即为界限,但只要多走一步,多行一丈,便会发现那即将到达的界限又倏而立在远处。
界限只会后移,绝无停止!
若是跑得不够快,那便多练,少了两根灵跷又如何,妖族疾速者众,难道人人都有?
族人只知灵跷之好,却也被圈入其中,难道灵跷便不能跨越,超脱?
他握紧手中已有残损的横刀,面对尚有灵力加持的橙花,足下发力,猛然扬手,胶着的二人终于分开半丈。
急促的水声乍起,林斐然侧耳听去,心中定神,五步,她退了五步。
“天灯剑第一式,点星!”
忽而,旋真提着横刀袭去,以天灯剑的步法,踏过廉贞、武曲、禄存三星,纵身一跃,破损的刀刃如同一道流星划过,光耀夺目,却又霎时凝结一处,只余一点寒芒,在这海月之间点出一颗明星!
三步连星,寒山君自然也算了出来,心知危急,正是避无可避之时,他立即开口:“萍踪无影,右三!”
橙花登时后退,却也被那寒芒点过,袖摆一断。
林斐然凝眉道:“点星——”
“左二,回身!”
“点星!”
三次点星,终于将人逼至礁石之间,足下水流旋转,确然是避无可避,最后一式点星而下,身侧齐晨惊呼上前,却被如霰伸手拦下。
砰然声响起——
礁石裂开,横刀断半,橙花手中双剑折落,脱力的手震颤起来,再无还击之势,倏而间,无神的眼中缓缓流下泪珠。
谁也不知,所谓的花农其实并非全无意识,她的内里仍是橙花,只是面上不受控制,做出不少不为己控的举动。
方才寒芒将落之时,她实在恐惧,眼泪便夺眶而出,终于将情绪宣泄半分。
只是她此时只有三寸大小,这滴泪除了旋真外,谁也未曾见到。
旋真双眼圆睁,疑惑看她,但还未有机会开口,便被一把拉出沙盘之外。
同样的厅堂内,阒无人声,不仅是局中人,就连四下观望的修士都看得沁出一身热汗,却无暇擦拭,只在胜负已分时骤然回神,于燥热中抬手抹面,面色酣然。
静寂许久,凡士眼神微亮,正是寒山君透过看来,他缓声道:“一百二十七招,胜六十三,败六十四,合下共输一手,好一个天灯点星——你是于哪本书上见过,或是在何处听闻?”
林斐然解下眼上锻布,只以先前的话回道:“谬赞,不过险胜罢了。书籍无名,只有尘灰,不过是一本不知何人所著的游记罢了。”
寒山君笑过一声,只想,若是她列上青云榜,实在恰当,只是她这般资质,不论在哪个宗门都当崭露头角,为何以往却从未听闻此人,只籍籍无名?
心下不解,他抬手,坐于厅堂内的凡士也翻开手腕,一枝烈火般的丹若显于掌中。
“一花三用,窃心偷肺只为其一,其余效用,便到别处寻花相问,我也不知。”
林斐然接过花枝,沉于谱图中,谱图之上,葱郁枝叶蔓出,艳色丹若于其间若隐若现,如此,便得一枝。
她看向对侧,只道:“那这位‘战败’的花农?”
凡士开口:“依规矩,须由下一位入场。”
立于旁侧的橙花退后半步,却也未曾恢复神智,齐晨却立即上前,查过她的伤势后,定定看向林斐然,几息后才向她颔首道谢,随即带着橙花匆匆离去,想来是去疗伤。
旋真倒是酣畅淋漓打了一架,此时忧思大解,心神开阔,面上喜色浓厚,对着林斐然与如霰露出两枚虎牙,还未开口,便见足下消散。
他顿时大惊,立即凑到林斐然耳边嘀咕几句后,整个人便回到观台之上。
旋真离开,厅堂内仍旧满室寂静,方才还在打趣揶揄的人全都噤声,他们仍旧在看林斐然。
她却似无所觉一般,掏出原先那块锦布,低着头认真将溅了海水的沙盘、桌椅以及扶手全部擦过,这才向众人颔首借过,同如霰一道离开。
悄然而来,拂袖而去,不卑不亢,不骄不馁,叫人不由注目跟随,窃窃相传。
*
二人走到街巷上,忽觉春城热闹许多,来来往往的修士愈发多了起来,倒隐隐有些不夜城的味道。
林斐然转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如霰一直在看着自己,她疑惑:“怎么了?”
如霰这才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灯火:“没怎么,以往只以为你读书多些,没成想多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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