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尔: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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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于科举后,如何有精力再教学生?

    只待下一次乡试正科,就能见分晓了。

    再看云芹,韩银珠顿觉出了口恶气。

    何老太又问:“对了,宗哥儿,你爹呢?”

    何宗远说:“今日县里老爷请我爹去酒楼,我爹盛情难却,就吃中午一顿酒,下午再雇车回来,赶得及团圆。”

    何老太:“好好。”

    韩银珠:“哎哟,老太太不清楚,公爹和宗远如今在县里,可响当当呢!”

    提到这,韩银珠就刹不住嘴,直到何老太听腻了,才堪堪收声。

    一旁,邓巧君直翻白眼,大哥大嫂这一家子,真以为自己飞黄腾达了?呸,小心摔死他们。

    她看向云芹,希望云芹给个眼神回应。

    但云芹只顾着吃东西。

    邓巧君只好也填饱肚子先了。

    …

    午饭过后,云芹回了房中小憩。

    年末,何家也忙,要开祠堂祭祖,要宴请亲戚宾客。

    本来厨房里不分大房二房,大家都要去的,不过,因邓巧君怀孕,邓家怕累到邓巧君,叫来三两婆子帮忙。

    邓巧君说反正厨房人手够,让云芹别去了,等她要吃东西,她再去厨房做。

    云芹欣然接受,躲懒去了。

    因晚上还要守夜,她先睡了会儿。

    这一觉并不多深,骤地,外头传来“噼里啪啦”的震响,她蓦地一惊,睁开眼睛,身旁陆挚合衣躺着,缓声道:“不是什么事,是爆竹。”

    爆竹在阳溪村并不多见。

    云芹松口气,继续闭上眼。

    陆挚倒是起身,去了家门外,他面色冷肃,叫小孩们:“家里都在睡觉,你们远些玩去。”

    他是做夫子的,孩子们天然怕他,一溜烟就跑了。

    回去时,陆挚在路上,遇到何善宝和邓巧君。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只听何善宝道:“你怎么又和大嫂吵起来了?大哥都说我了!”

    邓巧君:“是她跑来我面前,送你哥穿过的破护膝,说是他考秀才穿的,有文气,她在嘲笑你这辈子别当秀才!”

    “……”

    陆挚不愿听着壁角,咳嗽一声。

    邓巧君和何善宝稍歇。

    才越过这摊,他回到东北院,就看门口,大表嫂韩银珠手上拿着两件旧衣裳。

    她说:“陆表弟,我才要叫你们呢。这衣服我也没穿几回,想着云芹没怎么添新衣,就送她穿吧!”

    农户人家,相互送旧衣裳,并不少见,只是,韩银珠自认县里人,就带了傲慢的施舍。

    送何善宝那副不合何宗远穿的护膝,也是一样道理。

    陆挚眉宇不动,说:“嫂子离家久,不知家里人不缺新衣。你衣服送来我们这,只能拿去擦桌擦椅。”

    他拒绝得丝毫不给脸面。

    韩银珠心中积了一股气,冷笑:“好吧。”

    ……

    且说傍晚,云芹痛快地洗了个澡。

    她换一身茜色遍地锦小袄,一条百迭裙,是李茹惠帮她做的,该收腰的地方收了,愈显纤影袅娜。

    陆挚就着她洗过的水,也洗掉旧年尘埃,着一身黛色襕衣,眉宇清雅。

    两人联袂到了正堂,家里摆上了桌饭,小孩们也都着新衣,玩闹着。

    何老太见云芹和陆挚,便一人握住一只手,直点头。

    当时他们新婚第二日,她就算心里有芥蒂,也觉得样貌很是般配。

    何桂娥也穿了一身红,站在何老太身侧,没那么畏缩了,云芹存心逗她,说:“今日你最好看。”

    何桂娥无地自容,支支吾吾:“婶娘骗我,婶娘才是最好看的。”

    惹得几人都笑了。

    韩银珠闻声,只当做没何桂娥这人,招呼何佩赟来吃饭。

    这都饭点了,何老太又问何宗远:“你爹不是说现在回家吗?”

    何宗远:“是奇怪,让邓大去看看?”

    邓巧君冷笑:“邓大伯回家吃酒去了。”人家只是人力,又不是奴才,大年三十还由着人家使唤?

    何二表兄是个老实人,说:“祖母,我去县里看看吧。”

    何老太:“骑驴去,快去快回。”

    又让带着几个饼免得路上饿到。

    桌上饭菜都好了,香味扑鼻,邓巧君饿了,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就踢了踢何善宝。

    可何善宝不敢说话,假做不知,他怕开了口,被祖母骂,多丢人。

    陆挚方要问云芹,就发现,云芹的一只手,在悄悄拍着她自己的肚子。

    再看,她面色如常,但魂不知道飞到哪座粮山去了。

    陆挚笑了下,对何老太道:“祖母,二表兄这一去一回,就是再快,也得一个时辰。”

    何老太想,大抵是吃酒耽误了,便道:“先吃吧。”

    云芹一喜,众人也没有不乐意的,赶紧添饭添菜。

    吃到末尾,何二终于回来了,他神色匆匆:“祖母,母亲,我爹被人打了,还在县里药堂!”

    话音刚落,老太太、大舅妈、何宗远忙站起来:“怎么个事?”

    “严不严重啊!”

    何二表兄:“中午酒楼有人打架,我爹叫板凳扫了下脑袋,吐了一地。好在没大事,就是头晕,大夫说不能颠簸,等缓到明日,才能回家。”

    春婆婆扶着何老太坐下,轻抚何老太心口。

    何老太说:“明日就能回来了?”

    何二表兄:“是。”

    何大舅妈也终于放心,抹了抹眼角:“真是个叫人不省心的!母亲,我今晚就上县城照料他。”

    何老太:“银珠,茹惠,你们两人也去一个。”

    她二人是儿媳,何老太不放心,要她们去一个也是寻常。

    韩银珠低头不吭声,李茹惠是个实在的,就和大舅妈一道去了。

    因家里出了点事,守岁时,倒没那么有趣,大家都努力不睡着罢了。

    子时四刻,翻了年,家里放了一串爆竹,大家分吃一坛屠苏酒,给红封收红封,不多时,这场热闹也就散了。

    云芹不胜酒力,又醉又困,她揉了好久眼皮,揉出了三层眼皮,呆呆的。

    陆挚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去东北院。

    忽的,云芹软声问:“陆挚,如果板凳打来,你知道要怎么做么?”

    陆挚说:“躲开?”

    他心想,她突然这么问自己,应当是觉得,文人常常手无缚鸡之力,像何大舅那样被打,不意外。

    她怕他有一天,也受伤。

    果然,云芹放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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