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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文学城www.333wxc.com提供的《在魏晋争权[梁祝]》 36、第 36 章(第1/2页)
日近端午,天气也一日日炎热起来,尼山书院条件再如何不错,也没有仆从斩冰驱逐暑气。
王述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他都还算好,有些混不吝的世家子弟已经不顾夫子铁青的神色,睡得口水横流了。
汗水将衣服浸透,黏在身上又闷又热,祝英回扯了扯领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发自内心地思念现代的空调。
冰块再解暑,也没有在屋里吹着空调舒服。
琢磨着去信让崔婉他们给底下人安排些解暑的绿豆汤,祝英回打着折扇,另一只手稳稳地运笔在书上画了一个圈,在旁边又写下了一行小楷批注。
祝英台不自觉地靠了过来,像只小猫那样蹭姐姐扇出来的凉风,偏生祝英回也惯着她,挪了挪位置,让她能被扇到。
祝英台舒坦地眯起了眼睛,精神一振,把袖子一挽,继续偷偷写她的回信——
这些日子传来的书信越来越多,以至于她们一直在考虑是否要在书院外租个屋子专门放置,免得被人撞见露了馅。
今日上课的夫子姓何,与从前那位高洁雅致的何丞相有些亲缘,性格很是耿介温和,见状,干脆将讲课结了个尾,道:“既然大家都不堪酷暑,那我们去寻个地方避暑吧。”
尼山书院在山上,白辣的日光炙烤着整座书院,但是何夫子心里自有成算,一群学生跟着他七弯八拐,就看见了一间挂着匾额的屋子。
“流风堂。”祝英台仰头念出来这三个字,不由得眼皮子一跳。
“怎么了?”祝英回侧身挡了挡,没叫其他人看见祝英台的神色。
祝英台摇了摇头,示意姐姐安心:“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曾经听人说过流风堂罢了。”
“淝水之战后,谢安丞相曾于此地休憩,亲口说这里有清风传堂,凭栏而望,风景又如流风回雪之不俗,亲自取名流风堂,又提了匾额。”
知道这件事情的,显然不止祝英台这个半路出家的,其余人神色各异,谁也没有先往里面走一步。
何夫子好似浑然不觉,伸手推开了门,热情地招呼学生们:“进来啊!这里面可凉快了。”
何夫子将他们带到这里来乘凉,显然根本没把桓温放心上。
但是……
祝英回看了看何夫子顺手把原本摆得工整的软垫铺在窗边,长袖一摆,半坐半倚,轻轻打着节拍,朗声颂唱辞句。
又觉得他这个状态离崇敬谢安基本上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1〕……”
唱到这里,他忽而笑了起来:“虽无山林,倒是有竹林之便,咱们不若也来开个宴。”
祝氏兄弟对视一眼,抚了抚袍袖上的褶皱,坦然步入,笑道:“夫子有请,怎能不从?”
其余人看了看外面的烈日,最终是扛不住热,稍加犹豫,也进去了。
何归环顾四周,随手把墙上挂着的凤尾琴取了下来:“却试试这把琴的音准?你们寻常都不爱琴瑟,只怕手生啊。”
祝英回自觉接过这把名贵无比的琴,一拨之下,音准浑厚清越,果然是上好的琴,这么久没人用了音准仍然不失。
祝英台思索片刻,笑道:“夫子,学生献丑了。”
她打着节拍,祝英回一勾一挑,将音律从悠闲转入昂扬:“潇潇茂竹,故我折之,以钓于江。”
祝英台转到了姐姐身边,声音故意拖长:“得之红鲤,与子分食——”
祝英回斜了她一眼,转手一弹,祝英台连忙继续,免得赶不上姐姐突然加快的拍子。
唱过三五句,祝英台眼角瞟到去拿酒和各色冷淘〔2〕的同学兴冲冲地跑回来了,她音调一转:“童持竹简,较之刀快,一伤无解!”
祝英台饮下一杯酒,兴致勃勃地看向下一个人。
刘稚猝不及防被点到名,与他关系好的自觉换下祝英回,刘稚站起来琢磨了一下,接了下去:“总角垂髫,削竹做刀。”
“离童渐成,削竹为简。”
“挽发戴冠,再为竹刀。”
他平日里更擅长数科,唱了三句就迫不及待喝了一杯酒,把锅甩给了下一个人:“子良子良,如何贵之?枕草卧棚。”
子良,就是伯乐,刘稚这是情急之下把话题甩给了马文才。
马文才便也站了起来,这次轮到梁山伯坐在了琴边,马文才琢磨了一下题面,道:“棚空而望,只听无衣。”
“非死槽枥,并于行伍。”
他唱过三五句之后,便饮了一杯酒:
“鼓起而奔,勿愿止之。”
另一个同学接了,现场越发热闹,一片升平沸腾之境,何夫子眼睛半睁半闭,左手轻轻扬起又落下。
忽而有学生笑道:“夫子,你瞧庾非言,说昏话呢!”
庾非言笑骂:“去你的,你来说个好的!”
先前那学生喝了杯酒站起来了,面色飞扬:“我来就我来!”
一时之间,悠悠歌声传出了很远,此生一停,有人不服气,连忙接上了,原本一个传一个的,变成了辞赋对唱。
你一言我一句,鼎盛沸腾,却不吵闹。
天色逐渐黯淡,桌子上也堆积了一堆烛泪,室内光芒昏暗,诸人多多少少都饮了几杯酒,困倦涌上心头,扯着缎子垫在地上,摩肩擦踵,或坐或躺。
室内一时安静,只有邻近之人彼此靠着瞌睡,沉浸在此刻。
祝英台半躺在姐姐的身上,荀巨伯旁边就是王述,梁山伯靠在墙边上,难得喝得面庞红红。
马文才常日独来独往,今日却被轮番提到,喝了不少酒,却面色不改,他在人群里一扫,便寻到了歪在祝英台身上的祝英回。
祝英回平日就不喝酒,此时两腮绯红,好在她自己有分寸,离醉还差的远。
两人低声交流,耳鬓厮磨,并未越矩,呼吸呢喃之间却有暧昧流转。
就在最后一点夕阳都落下去之后,终于有人来寻这一群消失了大半天的学子和带领学生逃课的夫子了。
山长推开门,就看到了坐躺在各个角落的学生和不知道喝了多少已经躺倒的何归,默然无语。
他路过躺得横七竖八的学生,把喝醉了的醉鬼交给武夫子带回去,又回应了尚且清醒学生的问好之后,终于来到了何归面前。
何归勉强看了他一眼,睡意浓浓地嗯了一声:“今日还要多谢山长,我觉得很痛快。”
山长叹息了一声,环顾四周的学生,平日里个个都傲慢得不得了,脾气也大,这会儿看来,倒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而已。
同窗之谊,本就与众不同。
何归从他自己堆出来的榻上爬了起来:“走吧,把这些孩子送回去。”
祝英回自己能走,带着妹妹回宿舍之后,忽而感叹:“真痛快。”
今日恐怕是在场所有人一生中最痛快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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