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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文学城www.333wxc.com提供的《朕忏悔》 45-50(第12/12页)
母亲相顾无言起来,不好说在外面遇上什么困难,怕她着急;不好说在外面过得好,人没有真正过得好的,总是这里不顺那里不顺。毕竟是母亲,一眼能看出来那些勉力支撑的体面。你还未哭她便哭了,哭自己,也哭儿子在外不易。
搜肠刮肚地寻完了不影响对方的话题,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底线,再往后只好缄默。
“母亲想不想和离。”
“你向你父亲道个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许庸平顿了顿,神情变得很淡。许蒋氏唇瓣嗫嚅了下,勉强道:“你向你父亲,祖父道个歉,你终归是姓许。”
她是知道自己差点被打死的,过去二十多年一直知道。
“母亲休息吧。”
许庸平起身,没有回答那句话:“儿子先走了。”
出了国公府时辰渐晚,暮霭沉沉地覆盖在擦出幽光的牌匾上。许庸平最后一次注视这座自己生活了多年的高大府邸。门第家世,百年门阀,家规祖训,压在他肩膀上一座又一座的高山。他扎在这里三十二年的根,仿佛被不知名力量撼动。
他突然拥有颠覆与对抗的强大勇气。
天色已暮。
蜀云牵来一匹马,许庸平看了他一眼,说:“走吧。”-
回宫路上魏逢眼皮一直跳,他伸手压住眼睛,徐敏半跪在他面前:“陛下问过阁老吗。”
“朕不愿让老师为难。”
连日舟车劳顿魏逢精神不太好,离皇宫越近他越有心慌的感觉,不自觉伸手摸了摸窒闷的心口,低声:“没能问出口。”
很多个能问出口的时候,他想张嘴,都失败了。他要怎么开口,问许庸平选什么吗?他把自己四肢连脑袋缩进乌龟壳里,决定能逃避一时是一时。现在皇宫近在眼前,再躲不掉了。
“钦天监和工部那两人怎么说?”
徐敏:“陛下再不找个借口向国公府发难,会错过最好的机会。”
魏逢心烦道:“朕知道,不用你告诉朕。”
轿厢内一时安静,仅剩下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响。魏逢用胳膊遮住了眼睛,半天没有再说话。
他有点茫然地想,老师在国公府长大,那里有他的家人朋友和师长,朕对国公府动手他会不会跟朕生气呢。生气了朕要怎么办呢,朕从登基之初就很害怕走到这一步,但这一天终究会到来。
“吁——”
马车骤然歪向一侧,“哐当”马车几案上瓜果全部滚了下去。魏逢一把抓住窗框,徐敏面色一变,迅速出去:“怎么回事?”
“首领。”驾车的影卫横刀在前,冰冷道,“有人拦车驾。”
这条路清过道,已让周边官员和皇城守卫警巡过。能在此刻拦下圣驾的……魏逢捡起地上一粒滚落的葡萄,听见徐敏冷冷:“大胆!何人竟敢惊扰圣驾!”
寒光从车帘缝隙中折射进来。
“你是何人?”
徐敏长刀指地:“报上名来。”
“草民薛晦——”
那个匍匐在地的中年人抬起头,从他出现那一刻起无数把出鞘利剑就对准了他。他身上有孤身闯入仪仗队受的伤,鲜血从粗布麻衣中渗出,肩膀上戴着孝,白得刺眼。冲撞圣驾是重罪,他跪姿决绝赴死之态横拦道路正中央,双手竭力高举起一份血书。
“草民薛晦,状告当朝许国公科举受贿,贪赃枉法!”
徐敏眼皮一跳:“你说什么?”
薛晦将自己收拾得非常整洁,这个屡考不中,屡试不第丧父失母的中年人佝偻身体跪在御驾前,形销骨立,瘦得像是一具从棺材里跑出来的骷髅。
两行血泪顺着他饱经折磨而削瘦凹陷的面颊流下,他用尽全力磕头,声音粗嘎绝望,一遍又一遍每个字都像是在血与肉中愤恨绝望地嚼碎了又吐出来无数次,以至于每一个字都带着毁天灭地的痛苦与撼动天地的恨意,他每说一个字就更用力地将头重重磕向地面,“咚”,“咚”,“咚”,一声响过一声,一声比一声令人胆寒:“草、民、薛、晦!”
鸦雀无声。
“草民薛晦,状告当朝许国公科举受贿,贪赃枉法——草民恳请陛下,彻查许国公许重俭及许府满门!”——
作者有话说:快完结了,还剩七到八章的样子,结局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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