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皇子总在勾引我: 3、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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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四合。

    山寺的风凛冽,吹得木窗连带支着它的窗棍都噼啪作响。

    常宁正要去关窗,打那道不高不矮的缝儿里却突地一头扎进个毛绒球,见来的是常宁,又蹦哒两下转过身去,拿屁股对着他。

    “少帅,朔北那边来信了!”常宁不好跟它计较,取信都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

    雪球送完信也不着急走,在房间里自个儿找了个舒适的地儿窝着,捋毛。

    顾从酌迈进厢房,习惯性地抬手要去解狼皮大氅,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干脆若无其事地伸手去接信。

    常宁颇有眼力见地点了烛火,顾从酌也不避他,坦荡荡就将装在竹筒里的密信拆开,借着这点微弱烛光读起信来。

    信不长,拢共也就十一个字,不仅字迹潦草如鬼画符,还连署名都不带——

    “北疆有我和你爹,你放心干。”

    *

    来信不可多留,很快便被燃尽。

    常宁没来得及扭过身,被迫将那封信看了个遍。

    他索性将佩刀扔在桌上,提起气势摆出逼问的架势,问道:“顾从酌,我就是不明白,咱到底来京城干嘛?”

    先前顾从酌说要带一支黑甲卫回京,常宁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非得到京城办,比如再送个公主和亲之类的,可等他上路了才琢磨出几分不对。

    官差要事必定下旨,边军无令不得擅动。顾从酌点兵只在这三日,寻常请旨根本不够信件来回,只能是密报、急报。

    常宁沿路在心底排查了个遍,也没想起哪片地界传来了起兵造反的消息,但只看顾骁之与任韶的态度,也够他气急了。

    但常宁气的不是顾从酌可能会把他带进什么危险的境地,而是气顾从酌什么都不说,生怕把他牵扯进来似的。

    “压根没把我当兄弟!”常宁想到这里,又挺了挺胸膛,底气十足。

    顾从酌八风不动。

    他早猜着以常宁的性子必定刨根问底,先前不开口只是怕人多嘴杂,毕竟镇北军里都能混进恭王的人动手脚,那么即使是他的黑甲卫,也难保没有奸细。

    但此刻,厢房中唯有他们二人。

    “来查一个人。”顾从酌淡声回道。

    常宁紧接着问:“谁?”

    顾从酌缄默不语,以指尖蘸了一点凉透的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

    常宁越看眉头拧得越紧,忍不住提醒道:“陛下有令,边军不沾京中庶务……”

    他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想简单了:顾从酌回京在陛下那里过了明路,大帅和夫人也曾来送行,也就是说,陛下和镇北军已在某些方面达成默契,或是已经发现了某些人有不臣之心……

    常宁气势退去大半,顾从酌继续扔下个大雷:“何况,还有一支边军欲助他为乱。”

    常宁闻言一愣,下意识在脑子里画了张疆域图:大昭地域辽阔,朔北驻扎镇北军,由镇国公夫妇领兵;东部有辽东军,由同样随陛下打天下的东宁公管辖,但年事已高;往西则有平凉王的封地,统管西南军。

    先帝是于战乱之际起事,行至金銮殿时却遭暗箭中伤。当今陛下在顾骁之等人的支持下匆匆继位,为稳朝局,不得不将当时最为信任的将领分派各地驻守。

    如今,陛下坐皇位已二十二年,说长不长,鞑虏仍在犯边;说短也不短,二十二年已够人心生变。

    常宁胆战心惊:“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他自小在朔北长大,对皇帝并无甚感情,心想自古成王败寇,输家哪有好下场?反正流水的帝王、铁打的世家……

    顾从酌警告似的瞥了他一眼。

    常宁到底不是真蠢,被他这一眼瞪得耳清目明,联想到镇国公夫妇遭遇的那场伏击,连忙压低音量,试探道:“上月大帅与夫人被鞑靼围击……”

    顾从酌颔首,简明扼要道:“镇北军出了叛徒。”

    常宁腾地站起来,绕着桌子转了一圈:“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顾从酌气定神闲:“告诉你,然后呢?”

    当时,镇北军对外的说辞只是顾从酌例行巡视时发觉异样,改道奇袭,就连常宁也以为如此。

    若让他提前得知真相,以常宁的性格,必定一刻也等不了就要彻查镇北军,届时打草惊蛇,再要抓到幕后之人的马脚可就难了。

    常宁想清楚这点,又绕着桌子转回来:“那你现在干嘛告诉我?”

    没等顾从酌回答,他就一拍脑门,绕着桌子又转一圈:“你是怕黑甲卫也有问题?不成,我现在就去挨个查一遍!”

    说着,他就要推门出去。

    顾从酌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少顷,常宁收回去推门的手,垂着头在顾从酌对面坐下,抱怨道:“少帅,你这不是成心让我睡不好觉吗?”

    顾从酌心想这事儿总算过去了,常宁睡不着就睡不着,反正困狠了总能合眼。

    *

    一炷香后,睁着眼的却是顾从酌。

    他盯着头顶的房梁,耳边全是常宁震天响的呼噜声,若是声音也长了手,恐怕不只是要掀翻这间房的屋顶,连带着隔壁三皇子的屋顶都难以幸免。

    换作平时,这也影响不了他什么,毕竟常宁也不是第一天开始打呼噜。

    怪就怪在顾从酌今日极其心神不宁,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细想又什么都没忘。

    “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吗?”顾从酌思索道,“……因为凑巧碰见了三皇子?”

    但顾从酌无比确信这是自己与他第一次见面。假如那场三年的长梦真算他死过一回,那么在此之前,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顾从酌都没有见过沈临桉。

    即使是在那本《朝堂录》,顾从酌读过的三个片段里,也没有出现过三皇子。

    辗转反侧不是顾从酌的做派,他确定自己与这位半道现身的三皇子并无交集,就把这点古怪压在了心底,再将孙吴兵法从头至尾背了几遍,总算酝酿出些睡意。

    *

    金光灿烂,如云似雾。

    顾从酌行走于这片堪称奇境的璀璨之间,竟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做梦的人,会知道自己在做梦吗?”顾从酌心里突然跳出个念头。

    碎金光片倏地飞了起来,晃晃悠悠组成了一条细长小道,似乎是在指引顾从酌朝着特定的方向走去。

    站着也是站着,何况顾从酌心中隐隐冒出种预感:这条路的尽头,或许就会告诉他想要的答案。

    顾从酌没有走太久,就停住了脚步。

    他抬起眸,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中,看见了本应悬空而立的《朝堂录》。

    顾从酌心想:“《朝堂录》、《朝堂录》,它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是神佛,是预言,还是虚幻,是谎言?”

    就在他冒出这个猜测时,《朝堂录》似乎极不满意似的,整本书抖了两抖,让书页哗啦翻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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