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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文学城www.333wxc.com提供的《师尊今天又摆烂了吗》 316、看山(第3/4页)
药:但不到第四日便彻底宣告失败。他只好睡了两个晚上,第三天便又萎靡不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最后还是在他的哀求下魏涯山同意他在方濯的屋子里面睡后,这样的情况才得以改善。还是那句话,一搬进去便睡得相当好,但却也有隐患,比如魏涯山总怀疑这是他的阴谋,只因为没有证据而不得不罢休。不过对于柳轻绮来说,这点纯粹是多虑——因为这的确不是一个借口。他所不说,不是因为逞强,而是这种痛苦是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无论怎样遣词造句,它都显得如此苍白,乃至后来他直接放弃。唯有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才可平静下来,从那永不见光泽的噩梦中脱身。他明白,他没别的办法,只得这样做才行。
他很想跟方濯说说,是嘲笑自己也好,想听听他的安慰也罢,总之都是虚弱到极致时才会有的想法。但转瞬即逝。最终,他铺平了信纸,下笔时也只写了一句:
一切安好,勿念。
柳轻绮抚摸过杳杳剑的剑锋,凝视着那寒月似的锋刃,身遭微风阵阵,乌云压境,振鹭山又要下雪。他身上并无伤口,可是肩膀下垂,脸色苍白,格外疲倦。杳杳剑驯顺地躺在掌中,十年不见它已变得格外迟钝和沉默,唯有在柳轻绮的手触碰到剑柄时,方才发出一阵沉闷声响。
柳轻绮躬下身环抱着它,默不作声。像曾经无数个过往那样,他认为如果它会有心脏,他的心必然与它的紧紧贴在一起。它们同频、共振,乃至于像是血脉相连。
“我也挺混账的,”半晌,他轻声说,“阿濯真没说错。我曾经说过,哪怕有一日我死了,我也会将你好好保护住。可是最后我却丢了你。我甚至已决心不再将你找回来。你一定对我失望透了。”
柳轻绮将它紧紧地贴在自己心口。那时,他突然想起方濯说过的话,想起他说在捞上来杳杳剑的时候,它已经生锈了。剑像一片云般轻飘飘地贴在胸口。它冰冷、沉重,无从动摇。柳轻绮推开剑鞘,冰凉的手指触摸上剑锋的一瞬像是被烛火烧灼,让他颤了一下。
他明明从未遗忘过这个名字,可莫名现今却仿佛突然想起来,它叫杳杳剑,是他当时亲自取的名字,他说它是师尊送他的最贵重的东西,哪怕是时光杳杳,它也将锋利如初,永不衰败……
现在的它,不是他的师父给他的,也不是他的“父亲”给他的,更不是任何一个无法抗衡的权力、某种不可忤逆的打算——这来自于他的爱人,那个也如剑般横冲直撞入他的生活、最终朝夕相处的人。天地飘忽,岁月杳杳,但只有他能够潜到湖底、深入黑暗,将他曾经丢弃的捡回来,再认认真真地恢复它本来的样子。
他向来不明白过去和未来究竟哪个更可怕,但在以前他便明白,总有一天他会知道这些东西都不重要。能够对他的未来产生影响的本便不应当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他需求某种坚定不移的态势和格外的决心:而这一切,都并非是那个回忆中的人所给予。
柳轻绮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想通了些。可有些东西却依旧在脑中徘徊不止:
八岁时,他偷偷下山,在甘棠村外迷路,最后是柳一枕花了一个晚上把他找回来。寒风瑟瑟,月明星稀,他累得困了,趴在师尊的肩头昏昏沉沉地睡着,柳一枕便将外袍解下来披在他身上,怕吵醒他,便背着他一步步上得振鹭山,回到观微门。
十岁时,他同师门去至别派,却意外遭他派中人欺辱。他怕给振鹭山惹了麻烦,一声不吭,柳一枕听闻此事,以观微门主的身份亲自去找掌门,要求那些弟子给他道歉。弟子不愿,他便直接拔剑,绝无半点可转圜的余地。事后他又同他说,以后遇到了危险或者是委屈定要同师尊讲。那时候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真像一个无私却有情的长辈。可剑却在那些弟子落荒而逃后方归鞘。他只记自己那时候那般小,可看着师尊手中长剑,不知为何,心头并没有往日里的那种羡艳与向往,而是一种恐惧。可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种恐惧到底是什么。
十三岁时,他和叶云盏起了矛盾。他们年少时经常会有很多地方产生莫名其妙的矛盾,这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不是什么大事。那时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必事事再向师尊报备——可他和叶云盏打了一架。没下狠手,却也没讨到什么好处,灰头土脸地回来,却被柳一枕发觉。当师尊的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本便不是那么生气,不想多说,却发现师尊望着他,眼里竟满是失望。
他那时候不知道他失望什么,但他很害怕。那样的眼神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某种从未有过的想法涌上心头,并且在未来的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柳一枕终有一日会离开他,无论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如果他不听他的话,如果他会忤逆他。他不会杀害自己,但他却会抛弃他,因为这是个“被捡来的孩子”,是一个本便无父无母、丢弃了也算是“回归本源”的孩子。
但是,有那些已经被强行剔除出脑中的回忆却又如风奔走、席卷,不留退路。和那些上山时的回忆一样,他想起来年少时充满温情的一切。想起来那些睡不着的夜晚,柳一枕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竟到山下为他买了好几本小画书,坐在床边给他编故事。他是个被丢在雪地里的孩子,幼时常生病,生病时浑浑噩噩睁不开眼,柳一枕不眠不休守在旁边,将他在怀里抱上一整夜。山上被撕破的书由他缝补,下山时包里总会塞上在集市上买的饴糖。所有受到的委屈全是他出头,几乎没有拒绝过他一次要求,无论是否合理,他总有办法办到。剑法是他一手教授,性情是他多年养成。就连这一身的灵息都来源于他,每个做不下来的决策总有他。他唯一一次拒绝自己,是在十五岁那年,除夕那日他有些兴奋,举着酒杯想朝大师兄讨一杯酒喝,额上却挨了轻轻一击,柳一枕将扇子收回来抵住他的杯沿,只说了一句话。
“切莫贪此杯。”
他一撇嘴,这被多年宠爱出的秉性掩盖不住,不高兴了。尽管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叫嚣着不能忤逆他,可他那时如此叛逆,却还是说:
“只喝一杯而已,不会醉的。”
“杯酒的确不多,却也不可触碰,”柳一枕说,“只怕酒后真言,言多必失。”
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便盯着他看。他一梗脖子,与他双目对视,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倔强。可柳一枕什么也没做,只是这样看着他,连眼神都没动过半分,他便先收回目光,退缩回原处。那时他便已意识到他不敢盯着师父的眼睛看。尽管他知道柳一枕一定不会伤害他,也知道一个眼神而已不会让他们师徒之间的情感产生裂纹,可他还是不敢,就是不敢,这源于一种骨子深层的惧怕,而很不幸的是,它极有可能在他诞生于这人世间时便已留存。
他探出去的手收了回来,乖乖将杯子放回原位。魏涯山尴尬地看着他们,只好将酒壶又放下。为了缓和气氛,他甚至还主动铺台阶:
“师弟年纪还小,的确不宜碰酒。还是师叔考虑周到。”
他那时候其实就应该察觉到自己师父对其他人的感情是如此奇怪了。柳一枕的温情、他的谨慎和满心的宠溺似乎永远只给一人。其他的人,同门也好,师侄也罢,他从不分眼神,也从来不在乎。他一脚踹翻了魏涯山砌下的台阶,目光甚至不曾游移半分,只是平静地往红包里塞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声音月色般清冷,却也冰山般冷酷无情:
“怎么说,你也是他大师兄。此事怎的就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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